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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:論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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範玉堂最近很郁悶,郁悶的原因就是事事不順。

他和賀修魏勇好好的去避暑,避著避著就變成了三人的相親大會,天天被各自長輩拉扯著往人堆裏鉆,被各式各樣的人家長裏短的評論著。

說年齡,賀修和魏勇可能年紀差不多是該娶親,但是他還小,還未及冠呢。

不過也沒人說不及冠不能成親,而他作為範家最小最疼愛的小兒子,早早有人打他的主意,或者為他打算也是正常。

尤其是他還迷上了薄情館的舞姬,這件事可是滿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。

“我娘天天跟我耳朵邊念叨,說什麽只要我成親了就肯定不會天天再想著往外跑,只要我成親了就知道成親的好。其實成親當然好,那也得跟什麽人成親!要娶的不是自己喜歡的人,這不是逼著我往外跑嗎?”

話要那麽理解也對,娶了自己不愛的女人,天天回家面對面膈應人,那當然天天跟外面不肯回家了。

賀修在旁邊低頭直笑,顧長卿倒是一臉凝重的聽他繼續說下去。

“這還不算,還放出口風,說我要在全京城小姐裏面找一個門當戶對有眼緣的。這下好了,我家在京郊房子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!這架勢,都快比皇上當年擇妃還要誇張了!”

皇上在登基當年擇過一次妃以後,這些年後宮就沒有再補充過人,所以那些心比天高的官家小姐們,有很多都是望眼欲穿,寧可落個大齡未嫁也要再等。

只不過時間越長希望越渺茫,尤其是如今皇上的身體明顯越來越差,若是真的駕崩,三年國喪再不能嫁人,那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。

“這陣子,京城的媒婆都忙瘋了,聽說不僅我們範家一家,只要家裏有兒子的都在各種相看,對女方挑挑撿撿。原來這挑也就挑了,反正挑的是女方沒我什麽事,但是我娘心氣高,就想我娶個門戶高的,門戶高的可不愁嫁,這不就成了挑我的了!”

範玉堂抱怨的話如倒蒜,劈劈啪啪往外冒,邊說邊用手當扇子給自己扇風,扇了半天嫌不過癮,一把奪過顧長卿手裏的扇子死命扇了幾下。

這把扇子是前兩天顧長卿買給青青玩的,剛才青青出門落在這裏,他就趁機撿起來用。

“要我說,幹脆亂點鴛鴦譜得了,省的跟這費勁,沒事瞎折騰人。”

寧長悠聽的新奇,到這裏忍不住插嘴。

“那姚姑娘怎麽說?”

範玉堂揮舞扇子的手頓了頓,沈著聲音說道。

“夜蓉說願意等我一輩子,只求我不忘了她。”

眾人一片沈默,秦小姐不明就裏,聽著寧長悠解釋。

範玉堂不願細說,三番兩次打斷寧長悠的話,寧長悠倒沒有生氣,隨著範玉堂糾正。

“反正就是這樣。你見過她一次,她……”

“玉堂!”

顧長卿喝止,範玉堂反應過來改口。

“她有空會來看你的。”

當初找秦小姐商量辦法,主要是因為範蕭兩家差點聯姻,現在兩家已經註定不會聯姻,那過去的事說不說也就沒多大關系。

寧長悠明白顧長卿是不想秦小姐再對蕭家產生好奇,尤其是今日之事以後,秦小姐既然已經說出這樣的話,那麽對於和蕭家的瓜葛就沒必要知道的太清楚。

說到底,整件事,和秦小姐,並沒有太多關系。

“那你怎麽想?”

他適時把話題錯開去。

因為秦小姐的出現,原本加註在他身上的很多流言蜚語都漸漸消失,那些當初因為害怕嫁給他這個短命王爺而不讓女兒嫁人的人家,這會又重新冒出了頭。

這件事他不是沒聽聞,也不是沒料到事情的發展,只是事情和他並無關。

“我心裏只有夜蓉一個人,想娶的也只是她一個人。若是真不得不娶旁人,那我心裏也會只有她一個。”

相比幾個月前的豪言壯語,這時候的範玉堂說話已經委婉很多,相信也是這幾個月,見過一些人和事,明白不是事事都能盡如人意的道理。

賀修在一旁忍不住開口。

“其實你也不用那麽悲觀,畢竟你還小,家中定下來前總還是要先征求你的意見。只要你能拖過這一陣,以後事情也許還有解決的辦法。”

拖字訣在某些時候,確實是最好用的辦法,當然,得要拖的起,拖的住,拖的上。

“何必呢?我覺得你既然想娶的是姚姑娘,那就和家裏直說就是了。為什麽要拖?”

拖久了也許範家人會同意,但若是範家還是不同意,到頭來還是一場空。

“我試過,爹爹和娘都不同意。我各種辦法都用盡了,可是他們就是不松口。”

秦小姐端起茶盞遞給寧長悠,寧長悠受寵若驚接過來,看著秦小姐。

“那就看你,願意為她付出到什麽程度了。”

秦小姐說道。

“若是你願意,為她拋棄所有,我們一定不會不鼎力相助。若是你不能做到如此,那不如趁早放手比較好。”

她的話說的含蓄,含蓄卻又直接。範玉堂不傻,他聽出了弦外之音。

“你是說?”

“你和她之間,門第之差,身份之別,在於你姓範,你是範家人。若你不再是範家人,你們倆之間,只不過是男女之別,兩廂情願下,又為什麽不能結為夫妻?”

說的簡單,一句話的事,做起來可不是那麽簡單。

魏勇率先沒耐住。

“秦小姐,這與律法不符,這會被眾人唾棄!”

父母在,不分家,父母在,不析產。家都不能分,產都不能分,又怎麽能背族?

“所以我問的是,他能問姚姑娘做到什麽程度。若只是嘴巴上說說的上刀山下火海都願意,那就算用上拖字訣,最後也未必會成功。畢竟你的決心夠不夠堅定,你家裏的人比旁人更清楚。”

“這大概也是,姚姑娘會跟你說,只要你心裏有她,她就願意等你的原因。因為她看出來,你的心,並不堅定。”

範玉堂的臉色鐵青,手中的扇子捏的作響。

顧長卿皺著眉,看著扇骨被捏的變形,終於忍不住一掌拍過去,逼的範玉堂松開手。

“事情也沒那麽嚴重,你別跟這死腦筋。嫃嫃,你也別先嚇唬他,他什麽都未說,什麽都沒做,事情現在又不是到了沒有選擇的時候,讓他想通了再說。”

秦小姐不再言語,扭頭去接寧長悠的茶盞,發現茶盞紋絲未動以後皺眉,放在一旁重新倒了一杯遞過去。

“試試這個。”

寧長悠恍然,接過茶盞品了一口,濃郁的茶香撲鼻,不是以前的味道。

自從秦小姐醒了以後,太多習慣和以前不一樣。比如說話的方式,做事的手段,甚至喝茶的習慣,都跟過去差太多。

過去的秦小姐,雖然是清風朗月的人,說話做事也直接,但是總是會留下適當的餘地,若不是必須,不會三言兩語堵的別人下不來臺。

但是醒來以後,她雖然依然進退有度,但是偶爾說出來的話,卻比過去更加犀利幾分。

他跟顧長卿對視一眼,和稀泥把話題扯出去。

範玉堂沒有緩過來,賀修瞧著那犯癡的樣子,連拖帶拽把人拖走,魏勇因為擔心也就跟了出去。

屋子裏一時間又剩下還是的三個人,氣氛卻是回不到一開始的融洽,局促間透徹一絲尷尬。

秦小姐是個聰明人,剛才那番話是她的肺腑之言,就算得罪了人也不後悔。

她不知道過去的她是怎麽看待這件事,但是她覺得這件事其實並不如旁人想的那般覆雜。事實上,她甚至很同情姚夜蓉,愛上了一個和自己身份如此懸殊的人。

她知道這會不適宜再呆下去,起身告辭,阿杜連忙跟著站起身。

青青不在,他就是男版的青青,到哪都陪著秦小姐。

反正這些事,他早就已經做習慣了。

寧長悠點頭道別,顧長卿則親自將人送到門外,隨即重新返回,這一次,直接坐在寧長悠的塌上。

“我總覺得,她這次醒來,和以前有很多不一樣。讓我不知道是好是壞。”

寧長悠皺眉,他也深有同感,一樣提心吊膽。

“我覺得,那是因為她不記得過去的事,所以很多時候,沒辦法根據前因後果判斷事情,做出的事情也就不一樣。”

這是最通俗也是最直接的判斷,一般來說,也是最合理的判斷。

“所以你現在是不是後悔,不告訴她以前的事?”

以前的事說是說不完的,但是不說,肯定知道的更少。

對於以前的秦小姐和現在的秦小姐到底哪一個比較好一些,這一點寧長悠說不上來。

他喜歡的是秦小姐,是她的灑脫,是她的不顧一切,是她身上所有的能和他惺惺相惜的品德,這些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的秦小姐,都是未變的。

這和她的身份無關,和她是否失憶無關。

更不要說,她會失憶,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、

“我知道,我沒懷疑這個。”

顧長卿看穿他的心思,一語道破。

“我也沒說讓你死心什麽的,雖然看著她現在對你的情誼,可沒以前深了。”

這句話直接戳中了寧長悠的心窩,他感覺心裏抽疼了一下。

“你自己看的比我清楚。若說以前你們倆算是郎有情妾有意,只差捅破窗戶紙,現在那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,她根本沒看懂你對她的情誼。”

顧長卿想說不止看不出情誼,甚至可能誤會寧長悠對她特別疏遠,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說下去。

捅人,一刀就好,補刀不義,尤其是對兄弟。

一刀,為的是讓對方長點心,又不是真的想弄死他。

畢竟沒有什麽血海深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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